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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】 (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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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畢竟從小便是那樣的性格,哪能那般。

他摸了摸明雁的腦袋,道:“我的寶貝,生日快樂。”

隔日醒來,果然如寧休所料,明雁“不記得”昨晚自己叫破嗓子的事了。但還記得兩人終於做到最後的事,臉紅得緊,低頭趕緊跑去看寧休送給他的禮物——一架新鋼琴了,寧休靠在床頭搖頭失笑。

明雁摸著那架新鋼琴,心中感慨良多。這是寧休陪他過的第三個生日了,時間過得可真快。其實他什麽禮物都不要,只要寧休一直在他身邊就好。

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何況明雁本就心心念念著這事,最近又可以休息,而明雁又是第一次嘗到個中滋味。接著的一段日子,明雁真的覺得是神仙般的日子了。青年人的激情,全放在這事兒上頭。也漸漸地能夠在清醒狀態下叫出聲,漸漸地也敢在那事兒時與寧休對視。

此刻寧休才算明白什麽叫身靈合一。原來那種事真的很重要,完成它好像就是一個儀式。本來明雁便是他的,但這樣之後,兩人之間好像再也沒了縫隙。

李歡心察覺到他們二人最近的不對勁,這粉紅色太明顯了。但她覺得兩人感情好那才好呢,也未多想。更何況在她心目中,那兩人早就行過那事兒了,哪還能堪堪等了近一年?

這部電影反響很好,首周票房便破了今年的新紀錄。一周後,配合宣傳,寧休特地給明雁辦了一場見面會,只有他一人的見面會。來的人太多太多,眾人已很多時候沒有見過屏幕下的明雁了,自然紛紛湧去。

明雁在舞臺看著臺下眾人,感慨萬千。他參加的見面會其實並不多,寥寥可數的幾次,但每一次他站在這個高度時,看著同樣密密麻麻的人群,心境總是各不相同。第一次的膽怯,第二次的風淡雲輕,獨獨這次最覆雜,他竟不知如何描述才好。

而寧休在後臺一側看著明雁,眼神悠遠,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。

李歡心則又是站在寧休身後,不時看一看兩人,微微露出笑意。

寧休包裝明雁的方式,講究質不講究量,一是想從一開始就把明雁的格調擺高了,與眾人都不同,二是不想為了量使得明雁接太多的工作,從而太累影響到生活,當然這第二點才是最重要的原因。

李歡心知道,寧休是想讓明雁走他走過的路。但明雁比寧休還要幸運,有很多糟心的事,他連知道都不需知道,寧休就幫他擋住了那一切。

隨後的兩年,明雁的確發展得越來越好。而這種好,又跟所有人都不同,他接的戲並不多,總共就兩部,但卻一部比一部口碑好,還出了一張唱片,在如今唱片行業這樣萎縮的情況下,還賣了二十多萬張。

與他合作拍戲的也皆是大牌,他也再不像出道第一年,什麽雜志都上,什麽代言都接。寧休只給他接了一個國際護膚牌子的廣告,雜志也只上最頂級的。

最明顯的變化便是,明雁因第一部戲入圍花漾最佳男主角的時候,想要穿國外一個著名時裝品牌的高定衣服時,人家看不上明雁,嫌他咖位小,不肯借來穿。明雁覺得這沒什麽,他本來就是剛開始,再說了衣服而已,哪家的不能穿?

可不知寧休怎麽了,偏偏花了幾百萬買了那套手工的高定回來。因為是自己買的,還能要求那些本瞧不上明雁的人,按照明雁的身材與喜好給修改一番。

李歡心看得都咂舌,錢再多,幾百萬也不是小數目,寧休說買就買了。

明雁為這事兒不開心起來,覺得寧休浪費錢。

寧休一句話沒講。在他看來,誰都不能小瞧明雁,暗中的他不知道的也就算了,這樣明晃晃地表現出來,還讓人知道的,他忍受不了。

那年花漾,明雁自然沒得獎,但第二年電影之後,他得獎了,最佳男主角。那之後再要走個紅毯參加個頒獎典禮時,那幾家紛紛主動開口要給明雁衣服穿。

由衣服便可看出明雁一步步地在往上走。明雁紅,誰都知道。可他的紅,又和其他紅起來的小生都不同,套用一句粗俗的話,那便是明雁的逼格特別高。再也不參加綜藝節目,不拍電視劇,卻照樣演大牌導演的電影,與大牌演員合作,關鍵他的演技一天天在進步,他也撐得起來。接廣告,也只接國際型。

大家都看得出來,這是寧休的路子。但人家就是寧休工作室簽的,自然就是走這樣的風格。更有很多人動了心思,也想著簽寧休的工作室。可人家從頭到尾都沒放話說要再簽誰,這兩三年來,就只有一個明雁。寧休如今都不怎麽演戲了。

等於說工作室那麽多人的薪水領了,就是為明雁服務,這樣被包裝的明雁,能不成為精品嗎?

☆、七十九

距明雁重新開始進入娛樂圈的第三年的年底裏,冬日的南安有一場音樂頒獎典禮在此舉辦。只是這次明雁生病了,南安這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,在大家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,寒風便刮了過來,一夜之間整個城市都寒冷了起來。拍了一夜室內戲的明雁,剛走到室外,便打了個噴嚏,冷風透過他的大毛衣,似乎都侵入了到了皮膚層下。

這兩三年李歡心越來越忙,寧休便給明雁找了兩個助理,一男一女輪班倒,今天陪明雁來的是那個女孩小陸,禦寒的衣服自然是帶著的,可等她拿著打算給明雁時,發現明雁已經出去了,小陸嚇得立即抱著大毛毯往外跑,氣喘籲籲地找到明雁,趕緊拿著毛毯裹住他。

結果就看明雁不停打噴嚏,小陸都要哭了:“冷不冷啊明雁?”她問了好幾遍:“去車上,有姜茶啊。”

明雁其實真挺冷的,但他見不得小姑娘嚇這樣,笑道:“沒事啊,你別緊張。”

小陸心想能不緊張嗎。說實在的,明雁脾氣特別好,她做錯事,明雁從來沒有說過她。但李歡心就不同了,每次都要教育她一通,更何況還有寧休。她也跟著明雁一年多了,當初通過試用期的時候,李歡心便和她實話實說了寧休與明雁的關系,其實即便不說,天天跟著她也看得出來。

寧休平常十分好,出手大方,態度也十分親切。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明雁要好好的,一旦明雁的事兒哪裏出了差錯,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。對於此,小陸有深深的陰影,從前便發生過,寧休生氣的樣子其實很平靜,但愈是平靜愈是那樣淡淡地看著你,便愈是害怕與緊張。

明雁安慰著她說了幾句,沒說完又打了好幾個噴嚏。他覺得越來越冷了,不禁後悔不該先跑出來,轉身他上了保姆車,喝小陸遞過來的保溫杯中的姜茶,覺得身上似乎暖了些。

但回去後,明雁便生病了。

近兩年未感冒的他,這次直接發燒了,渾身冷得直哆嗦。李歡心聽說了急急忙忙地趕過來,見到寧休臉色十分平靜地坐在床邊餵明雁喝粥,她就知道寧休此刻心情很不好了。

明雁燒得臉通紅,吃了幾口便不願再吃,小聲道:“吃多了想吐,頭疼,我要睡會兒。”說著身子就要往下滑,李歡心立即走上來幫忙。明雁瞇著眼睛看到她來了,開口道:“歡心姐姐,不要怪小陸。我自己從片場跑出來的,她已經拿著毛毯出來追我了。”

“你快少說兩句吧,趕緊睡了!”李歡心現在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事情。

明雁微微地笑了笑,又看向寧休:“我先睡了。”

寧休“嗯”了聲,起身拿起托盤往外走,李歡心也跟著出去。因為吃了藥的緣故,明雁很快便睡著了。

寧休將碗放到水池裏,李歡心在他身後說:“明雁最近那根弦繃太緊了,休息休息也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寧哥,明雁真的已經很優秀了,可怎麽心思還是這樣重呢。”

“他要麽不做,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。更何況這次是和我一起。”寧休聲音有些暗啞,隨後又道:“那個小陸助理,毛毛躁躁的。”

聽著話音,顯然是不滿那個小姑娘了。李歡心猶豫了會兒還是道:“可明雁挺喜歡她的,她性子挺活潑的。”

寧休皺眉思考了幾秒,開口道:“那好吧。”

“明天的頒獎典禮,咱們推了?”

“不。明雁很有可能會拿獎,我去。”

李歡心點頭,寧休作為工作室老板,替員工去拿個獎也沒什麽了不得的。

因此這日的頒獎典禮,便是寧休來的。明雁憑他年初的那張專輯,拿了個最佳專輯與最佳創作獎。寧休上臺幫他領獎,自然又是與主持人客套一番。

主持人問道明雁下年有無出新專輯的計劃,寧休笑言:“有,其中一首歌已經錄制完成,是明年春天明雁與我一起出演的那部電影的主題曲。專輯大約秋天上市。”聽聞此話,主持人自然又是一番稱讚,並表示期待下一部電影與下一張專輯,隨後便恭恭敬敬地目送寧休走下舞臺。

頒獎典禮上,主持人不會花太多時間在與寧休聊新戲、新專輯的事情上。

但典禮之外,眾人聽聞這消息後,早就討論得熱火朝天。有明雁的粉絲激動的,與寧休合作,那是何等難得的機會;有寧休的粉絲驚喜,畢竟這位大爺已經三年多沒有拍戲了;更有明雁的黑們大肆嘲笑明雁再次抱大腿。

明雁的粉絲們冷笑:你們主子想抱還抱不到呢!

寧休將明雁的獎杯帶回家,放到專門給他放獎杯的房間裏,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上。兩年多前的時候,這裏還什麽都沒有,如今居然就多出了這麽多。他的幫忙是一方面,明雁爭氣也確實爭氣。

他關好門,輕聲地轉身推門走進臥室,明雁還在睡覺,窩在陰影裏,特別的乖巧。寧休正要上前看看他是不是又流汗了,卻聽到明雁似是在夢囈:“放開我——!放開我————”隨後又是類似於嗚咽的“嗚嗚嗚”聲,寧休皺眉。他將手放在明雁額頭,生怕他燒得更厲害。

誰料明雁一把拽住他的手,小聲道:“爸爸,爸爸——”

寧休沒來由地一陣心疼。這幾年的明雁與當初剛談戀愛時的氣質又不同了,即便在他面前還是那副傻樂的模樣,在公眾面前卻是越來越大氣有氣場,笑容、禮儀、姿態等均是完美的。寧休還能記得好多年前,明雁才十七八的時候,喝醉了還能把自己誤認為是他的爸爸,這幾年他即便喝醉也沒有如此過,他以為明雁已經看開了。

現在才知道哪裏就能看開,家人是永遠的羈絆。他只希望,明雁今後能夠將心中最後一絲陰霾也消除,不用總是藏得那樣深。

明雁一直想要演一個反派角色,寧休也一直都是知道的。

但很多時候,壞人比好人更難演。如今有了幾次經驗,寧休終於給了他一次機會演反派,並且親自上陣給他配戲。

明雁病好回劇組裏,小陸囁嚅著看著他,不敢說話。

明雁笑道:“這怎麽了?”

“對不起明雁!”小陸眼睛紅紅地道歉。

“快別這樣了,一點兒事都沒有,我這都好了。”

小陸剛想舒口氣,看到明雁後面寧休走了過來,立刻又老老實實地低頭,明雁回頭一看,了然一笑,朝寧休道:“看你把人家給嚇的。”

寧休看了看小陸,隨後先走進了化妝室。

明雁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他走了,沒事了。”

小陸擡頭,看著明雁道:“明雁我怕死老板了,他看我一眼我都能緊張一天。”這往後他要跟你一起拍戲,她可怎麽辦啊,剩下來這句她沒敢說出口。

但明雁自然能夠意識到她真正想說的,好笑地走上前:“跟著我就好。”

小陸立即跟上去。

這是明雁第一次與寧休演對手戲,往常拍戲的時候,常常有他不明白如何演的時候,在家中寧休會陪他對戲。可這樣實打實地,在眾人視線下面對面地演,真的是第一次。明雁發現他有點緊張,第一場便沒有發揮好,臺詞總是說錯。

眼看著導演要發火,寧休道了歉,拉著明雁往一邊走去,寬慰他:“緊張?”

明雁點頭道:“緊張得很,況且要我對你兇,我對你哪裏兇得起來。還要我跟你演出恩斷義絕的場景,我哪裏會!”

“你把我想象成是你的仇人。”

“哪這麽容易,一看到你的臉我就不好了。我不想演了。”明雁說著說著就想逃避,最開始知道這部戲要他與寧休從頭對抗到底,他就有點排斥。可他也知道機會難得,劇本又好,便還是聽了寧休的話,現在才發現,還是沒法好好演。對自己的愛人恩斷義絕,對自己那麽喜歡的人兇神惡煞、心灰意冷?

真的好難。

“臨陣逃脫可不好。”

明雁低著頭,嘟囔:“我就是說說,前陣子我個人的戲份都拍了那麽多了,哪能逃。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演——”

這樣的困難,寧休其實也有些,對著明雁的臉他的確也無法完全做出符合戲中要求的舉動與神情。他從前無論遇到什麽人什麽事都是清清淡淡的,什麽都不在乎,才會演技那樣好。簡言之心越硬的人,沒有任何要擔心的,才能將演技最大化發揮。

如今雖然有了這樣在乎的人,雖然有些難。但他到底從業多年,況且心中一直想著要將明雁的情緒帶出來,所以他還算能夠調整自己的情緒,他嘆了口氣,看周圍沒人,抱住明雁,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乖,演戲沒那麽容易,現在知道了吧?壞人也沒那麽好演,現在也知道了吧?”

“知道了。”明雁悶悶道。

“休息五分鐘,稍後你看著我的眼神,其他什麽都不要想,看我的眼神,再想著你的臺詞與劇中身份,相信你,一定可以的。”

明雁低落道:“好。”也只能這樣。

“一旦進入拍攝,就要忘記我是寧休,更要忘記你是明雁。”

這樣的話誰都會這麽說,但真正做到的人卻沒有幾個。以往的戲,明雁努力努力還能跟上,不需這樣完全忘記自我,也不認為一個人真能忘記自我。

這會兒聽寧休這樣說,他卻有些迷茫與迷糊,難道真的可以完全忘記自我?忘記寧休?

即便他是他,寧休是他最愛的人?

☆、八十

明雁最近的狀態不大好,演戲頻頻NG。寧休給了他半天假,帶他回去,讓他好好地睡了半天,醒來時天已經黑了。明雁這陣子一直沒睡過一個安生覺,醒來後察覺到天已黑,他撐著床往上坐了坐。

身邊寧休聲音響起:“醒了?”

“嗯。”明雁的聲音還帶著睡意,又道:“餓。”

寧休拉住他的手:“最近是壓力太大了嗎?”這次的明雁很反常,以前拍戲從未這樣過。這次雖說一開始他也不適應,但漸漸地狀態來了,他已經漸入佳境了。可半個月後,他似乎變得更加糟糕。

明雁躺在陰影裏,靠在寧休身上,望著天花板沒有說話。

寧休擔心地伸手去探他的額頭。

他這才開口:“就是特別累。”說罷擡頭看寧休:“以後再不一起演了好不好。對著你或喜或樂都可以,可從頭至尾都讓我對你這樣,真的太累了。”

寧休將他的身子往上抱了抱,抱在懷裏,拍著他。其實寧休特意給明雁配戲,便是怕他第一次演反派演不好,覺得自己親自上陣給他對戲,明雁會好適應點,畢竟是自己人,哪料到反而阻礙到了他的發揮。他暗自嘆了口氣後,輕聲道:“以後每天在家裏我先和你對一遍。”

“好。”明雁悶聲應道。

寧休起身去給他做吃的,明雁依然躺在陰影裏。這部劇中的他也與寧休飾演的角色一起打拼過,是十分要好的朋友。只是他一直是帶著目的接近寧休的角色,到了後半段,他的本性暴露,所有陰暗面都展現了出來。最近恰好演到他對寧休坦白並與之決裂的時刻。

他覺得真的很累。劇中,既要騙寧休,又要掩飾自己,最後還要恨他。可又因為他是唯一可以與自己做對手的,又有惺惺相惜的情誼。

這樣的一份情緒,說實在的,對於一個演員而言並不難,和誰演,他都能好好詮釋。可偏偏是和寧休演,他也嘆了口氣,深呼吸,希望早點調整好自己的狀態。

興許那半天的覺奏效了,之後明雁的狀態終於好了起來,電影的拍攝十分順利,終於在過年前殺青了。

這不是明雁第一次殺青,卻是他第一次由衷覺得輕松的殺青。

這年的春節,寧休沒有去國外。而是陪明雁回小城過了,過完年初三,兩人便悄溜溜地一起出國了。這是明雁回來重新工作三年來,第一次出去玩,興奮得很,尤其又是第一次與寧休出去。

在飛機上,明雁左看看右看看,看到寧休正要將他的護照與證件放到包裏,好奇地去拿住他的護照,笑道:“我要看你的證件照是不是也很帥!”

翻開來看,果然照得很帥,他欣賞了一番,正要合上,突然看到護照上姓名那欄,他的姓名不是寧休,而是宋寧修。他楞了楞,回頭看寧休。

寧休本是在拿出眼罩準備給明雁,見他這樣,不在意道:“這是我的本名。”

明雁其實心中還是有點小介意的,畢竟在一起快三年了,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和其他人一樣,連他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。轉而又想到,其實他也不了解寧休的家庭,不了解他的父母。當初寧休的那個婚戒事件也是沸沸揚揚的,難道他父母就毫無反應?

不過他並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,而是將護照遞回去,假裝隨意道:“難怪你的微博名字是那個修呢——”

寧休笑著將眼罩給他,跟他道:“快睡吧。還要很久呢。”

“嗯。”明雁應聲戴好眼罩,做出睡覺的樣子,其實根本睡不著。不過他轉而又想到寧休的表哥就是叫宋寧城的,還是他自己敏感性太低吧,那時候沒有察覺到兩人名字中一樣的“寧”字。現在想來,寧休這一輩應當是按著寧字排下去的。畢竟飛行時間太久,明雁想著想著,還是睡著了。

再醒來時,離目的地已經很近,而寧休還在身邊安靜地睡著。

他忍不住伸手,想要去摸一摸寧休的臉,寧休一向睡得深,他以為不會吵醒寧休的。可因是在飛機上,他睡得並不好,明雁的手一觸碰到他的臉頰,寧休便醒了。

他微微擡頭,瞇著眼看向明雁:“醒了?”

“嗯。”明雁往前靠去,身子貼在寧休身前。人們都說熱戀期只有三個月,一年以後情侶對彼此的吸引力便會逐漸褪去。可他們已經在一起三年多了,每每明雁早晨醒來看到身邊的寧休,都害怕時間流得太快,他小聲問:“你爸爸你媽媽,是什麽樣子的?”

寧休伸出右手,松松地環住明雁,因剛睡醒,聲音微微有些低啞:“是什麽樣子的?我的父母很通情達理,很愛讀書,因此我從兩歲時就開始跟著他們一起讀書,經常我們一家三口什麽事也不做,也不說話,就在家中各占一地安靜地看書。”

“那很好啊——”明雁也想到了他小的時候,爸爸在客廳裏讀書,媽媽教他彈琴,那時鋼琴就放在客廳中。他還記得小時候家中的那棟小白樓,一樓的客廳有落地窗,坐在鋼琴面前,陽光可以全部灑進來,照在他們身上,他擡頭就能看到媽媽的笑臉,回頭就能看到爸爸微笑的側臉。真的很好。

“但那些都是十歲以前的事了,後來我的父母變得愈加忙碌。我開始和我爺爺奶奶一起住,後來又搬去姑姑家一起住。”

“你的姑姑,是何元的奶奶嗎?”

寧休笑道:“是,不過她可不許元元叫她奶奶。”

“那叫什麽?”

“姐姐。”

“……你的姑姑一定很年輕漂亮吧,你長得這樣好看,何元也好看,你們一定全家都好看——那後來呢?”

“後來直到我高中,我就一個人住了。”

“為什麽呢?”

“唔,那個年紀的孩子,應該都會有些叛逆精神吧?”

明雁聽了沈默了會兒,那個年紀正是他家中出事的年紀,他還沒來得及叛逆,一切就都結束了。不禁又要想起那晚的事,他立即放空,壓下那些思緒,這些年來這事他做得最得心應手,有時他也覺得自己很分裂,似乎體內有兩個他,一個快要按耐不住出來時,另一個總能壓住他。他問寧休:“一個人住洗衣做飯怎麽辦?”

寧休親昵地揪了揪他的鼻子,笑道:“不然你吃的那些飯我是怎麽給你做的?”

明雁“嘿嘿”笑,貼得更緊了點:“你那時退學去演戲,你父母不生氣嗎?你上的可是南安大學。”

“我的父母比較尊重我的選擇,雖然不讚同。”

“這幾年我都很少聽你提到父母,你很少見到他們嗎?”

“唔,也不是很少。”寧休也不知道如何描述,在電視上天天都能見到,這算是見很少,還是見很多呢?

“可我幾乎沒有發現過啊。”

寧休拍拍他的後背:“他們很忙。”

“那——你爸爸媽媽知道你戒指的那個事嗎——”

“知道啊。”寧休低頭看他,笑道:“今年四月你就24歲了,我39歲,這樣的年紀,你認為父母的想法還能夠影響到我的決定嗎?”

“可是——終歸要孝順父母啊。”

“那不能愚孝。”

“嗯。”明雁悶聲應著,過了會兒道:“你爸爸媽媽知道我嗎,會不會很討厭我。”

“知道。不討厭。”

冷不防聽到這個回答,明雁楞住了,他只是隨口一問而已,嚇得立即坐直了,問寧休:“真假?!”

“你也知道當時婚戒那事兒,總歸是婚姻大事,我父母肯定要問的。”

明雁記得自己看的那些同志電影、小說裏頭,父母但凡知道這事兒總是要棒打鴛鴦的,沒想到寧休這樣冷靜,他不可置信道:“你父母就沒有打你罵你?”

“從我十六歲決定一個人住開始,他們就知道我已經十分獨立了。在我當年退學演戲的時候,他們也知道再也無法左右我的行為了。”

明雁現在看著寧休的眼睛中簡直充滿了星星,他覺得寧休又多了一項讓他欽佩的東西。

寧休好笑地搖頭。

關於家庭的討論就此便結束了,明雁從小教養就好,知道即便是戀人,也有該問與不該問的東西,他覺得這次他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,已經滿足。

雖是來國外玩,但如今國人都愛出國旅游。兩人在馬路上走路也不敢做太過分的動作。明雁其實是不怕的,他不停地習慣性地想要去拉寧休的手,寧休卻不允,在他看來,明雁的聲譽最重要。這三年多來,明雁也不是沒被小人重傷過,不止一次,第一次時明雁還有些慌張,李歡心卻十分淡定地安慰他沒事。

果然第二天就什麽事都沒有了,所有的新聞全都撤了,網上的熱門消息也被刪了,並且謠言還被轉向了那些個背地裏害明雁的人,一個個的揪了出來,第一個就是喬文。

對於喬文,明雁一直很羞愧。當年如果不是他,喬文早順利晉級了。因此包括當年第一次被李仁海堵住那事,他都未放在心上,因此謠言那事兒他又想勸寧休算了,寧休卻不願意。

喬文那次跌了個大跟頭,以後再也沒有找過明雁麻煩。也是那次,明雁見識到了寧休的厲害。他還不知道他出國前那段日子,李仁海出的那事兒其實也是寧休做的,若要知道了,怕是更為詫異。

但畢竟是在國外,在國內,兩年前徹底紅起來後,明雁再沒敢光明正大地在正午陽光最充足的時候,在最繁華的街道上行走過。現下,明雁不用戴墨鏡,也不用戴帽子,隨意地穿了毛衣與牛仔褲,走在路上輕快得仿佛都要飛起來了。

因此最終還是被認出來時,明雁倒也坦然。

那兩個小姑娘跟了他們一路,終於不好意思地上來問:“請問你們是明雁和寧休嗎?”

最近吃得好,那戲又拍完了,毫無壓力,明雁心情好,點頭:“是啊!”

“那能不能和你們拍照?!或者,簽名也可以!”

寧休開口道:“簽名可以。”

兩個小姑娘也不敢奢望太多,連連點頭,找出包裏的小記事本給他們倆簽,簽好他們便離開了,倆小姑娘這次沒有再跟上去。

有一就有二。

終於一天明雁刷微博的時候,看到有國人偷拍了他和寧休的背影,上傳到了網上。明雁捂臉:“終於還是被拍了。”

寧休湊來看了看,評價道:“第三張拍得還不錯。”

明雁指了其中一條評論:“看,人家猜我跟你是一對呢!”

其實這一兩年不是沒有女孩YY過他們倆是一對,畢竟相貌相配,性格也很配,站在一起十分養眼。不過他們也只是YY,誰都知道寧休有過幾任女友,前任還是林清修,更何況寧休比明雁大這麽多。因此他們YY過後便也好了,如今見到二人一起出國游玩,有了新的素材,那還不趕緊地YY起來。

明雁翻著評論,看到有人提到林清修,他“哼”了聲:“你們倆名字最後一個字是一樣的!”寧休的本名最後一個字可不也是修!

寧休:“……”

這也要醋啊?

☆、八十一

玩了十多天回來時,國內一眾剛放完春節假,沒有新聞可發的記者們,全部都在機場等著他們倆。李歡心來接他們前,就通知了他們,因此下了飛機兩人沒有走同一個通道。

明雁戴著帽子、墨鏡和圍巾,被李歡心拽著往相反的方向走去,已有記者與粉絲往他那個方向跑,李歡心走得越來越快,他回頭急急地去找寧休,卻發現早看不到寧休的身影了。

不知為何,他突然有些難受。他不知道這份矯情從何而來,明明一個小時後就可以再見面了,但這種人海中卻看不到他身影的場景,真的讓他很難過。

李歡心覺得有些難拉,回頭看他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。”明雁低頭,加快步子,和李歡心一起往出口大步走去。

好不容易坐到車裏,李歡心開車就要走,明雁問:“不等他?”

“你看這架勢,哪能等,有司機等他呢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
“好吧。”明雁轉身,看著窗外還在往這裏跑的粉絲和記者。

李歡心調侃道:“這才剛分開幾分鐘,再過幾十分鐘不就又能見了?”

明雁收回視線,看著車前的風景變化,總覺得心裏不踏實。

下了高架,往寧休家開去時,明雁的手機突然想,他一直在發呆,又一直有些郁郁的,驚得抖了下,低頭看到是明思的電話,他接起來:“哥?”

“明明你來我這裏一下。”

明思的語氣是少見的嚴肅,明雁心中的不安又強了一分,他應道:“好。”

李歡心見他不對勁,待他掛了電話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怎麽,我得去我哥那兒一趟。”

李歡心點點頭,拐彎往明思家中開去。

明雁走進明思家門,換了鞋,看向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明思,走過去,叫他:“哥。”

“嗯。”明思在抽煙,見明雁來了,知道他如今嗓子重要,立刻就將煙掐了。明雁坐到他身邊,給明思倒了杯水,又給自己倒了杯。

“明明啊。”明思沈默了一會兒,突然叫他。

“嗯?”

“你跟寧休,分手吧。”

明雁手裏的杯子抖了抖,他扯開嘴角:“哥,你亂說什麽呢?”三年多前剛在一起的時候,明思都沒說什麽,現在好好的何必讓他們倆分手。

“哥哥沒亂說。”

“那你總得給我個理由,你為何這麽說?”

“你們倆不合適。”明思沈沈地看著他:“他比你大這麽多,你了解他嗎,了解他的過去嗎,了解他的家庭嗎,了解真正的他嗎?你以為他真那麽好?!他對你好一點企圖心都沒有?”

“我了解!”明雁聽不得別人說一句寧休不好,他的脾氣也跟著上來了。

“你了解個屁!”這是從小到大,明思第一次朝明雁說這樣重的話,明雁楞在了那裏,明思站起身,低頭看著明雁那張皺著的臉,在據說最臟亂的娛樂圈裏待了好些年,明雁的眼睛還是這樣幹幹凈凈的,他又怎會知道這個世界其實是有多麽黑暗呢。

“我了解的!”明雁重覆道。

“你了解什麽你告訴我?你見過他們家人嗎?你見過他的朋友嗎?”

“我見過!見過他的表哥侄子見過他的朋友!”

明思嗤笑:“那你知道寧休根本就不叫寧休嗎?!!”

“我知道!我知道他叫宋寧修!”

明思楞了下,反倒笑起來了,問他:“你居然知道了,那除了這個呢,你知道什麽?你還知道什麽?!”

“你——!”明雁氣急,反倒說不出話來。他擱下杯子轉身就走,不想再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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